【浩珉】伏特加 (3) - 允浩篇
附加三个没有放在关键词里的关键词： #黑帮背景 #养成文 #猫
以下正文：
-允浩-
天氣好得讓人不舒服。
一出門已經看到正模在門口等著我。
“大哥，約了幾個堂口的兄弟商量事情，要帶雅拉小姐去嗎？”
“嗯，就帶她去好了……”從來沒有帶昌珉出席過任何場合，不是因為他是男孩子，有些事情，在道上也不過是公開的秘密，只是，我不希望他捲入這些事情。
他總說我身上有血腥味，他總是這樣覺得，神經質得不得了。
可是我不會反駁，他說有就有吧，誰讓我欠他的。
“少爺的機票……”正模遞了昌珉的機票給我，“真的要讓少爺走？”
“我有說話不算話的時候嗎？”他本就應該遠離我等引車賣漿之流，他是那麼純淨，那麼安靜。更何況，隔閡一旦產生，想掩飾，想逃避，都只是徒勞！我們回不去了！
“嗯……四月一號，早上的第一班飛機，到了布魯斯班沒有兄弟接應……少爺租的房子在南岸公園附近，這是地址，已經安排了幾個熟人租下了附近的房子。”
接過他手上的機票，才忽然意識到那個孩子要離我而去了。
我答應過不去尋找他的蹤跡，但我還是為自己找到藉口，我要保護他的安全，所以……
我的昌珉啊，忽然長大了……
“大哥，上個月的帳目請過目！”
“你話題轉換得真快！”我笑著接過帳本，這個東西一直都是昌珉幫我看的，他總是一邊看一邊埋怨我爲什麽找了個那麼不誠實的人管賬，害他查帳查得快要吐血！每次想到那個孩子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小時候的他幾乎從不撒嬌，只有在把帳本交給他的時候，他才會像個小孩子的樣子，大聲抗議：”爲什麽讓我一個小孩子查賬！”
我揉著他的頭髮，髮絲上的水潤在指尖，因為信任你，所以才給你的啊！
“比數學作業還難！”
那個時候，我一定會摟著他，然後哄他說馬上帶他去吃大餐。
“不要拿那麼幼稚的東西誘惑我，我已經長大了！”
這個時候我就會吻他，是啊，我的小昌珉已經長大了！
他一定恨恨地推開我，然後又眼睛閃光地看著我：“我們吃什麽？”
那一年，他16歲。
“大哥！”
“嗯？”我剛才走神了，最近總是容易走神。
“大哥，帳本……”
“嗯……”伸手接過帳本，看著那些文字和數字的組合，立刻腦袋爆炸，看來，還得再找一個查帳的人……
“老大，不要找我管賬啊，我數學不行！”正模立刻推卸。
“我有讓你查帳嗎！”
“少爺說他還是會回來的啊……”
他不會回來了！如果他真的不回到我的身邊，我會不會瘋掉？那我爲什麽還要放他走？只要我說一句，你不准走，他就無路可去……可是，我真的不敢說，說了這樣的話，他就真的永遠不會再屬於我了！
“大哥，相赫的電話。”
“相赫，怎麼了？”
“下面的兄弟說，有幾個堂口被對面的人搶了生意，想要問問是不是可以……”
“按你的決定做就好了，別見血！”
“大哥，希澈哥說有事要商量！”正模捏著另一台電話。
我掛斷了相赫的電話，從正模手裡接過手機：“哥，怎麼了？”
“鄭允浩，你晚上是不是要去赴宴？”金希澈那廝咋咋呼呼的聲音。
“嗯！堂口上的兄弟請客吃飯！”
“多帶些人！熱鬧！”
多少聽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幾個堂口都不是省心的料，幾個老臣一直在暗暗地跟我較著勁，這頓飯不外乎就是一場鴻門宴，我下意識地低歎了一口氣：“我知道……”
“你的口氣像老頭子一樣！”金希澈那傢伙！
“嗯……勉強步入老年行列……”
對於我並不好笑的冷笑話，正模和司機都表現得很淡定自若，沒事一般地繼續各忙各的。
只有電話那頭的金希澈，笑得很給面子，卻又忽然轉換了話題：“哈哈哈哈！晚上給你送禮過去啊！……喂，你真的不打算留下昌珉啊？”
“嗯！”又一個來問我同樣問題的傢伙，都是不怕死的傢伙！身邊的人反正都是要走的……
“你哪天欲求不滿的時候不要來找我就行！”
“餓死也不找你！你大可放心！”我狠狠地撂下電話，卻笑出了聲，和他不就是在那樣的場合認識的嗎？雖然倒是從來沒把他這個窩邊草吃了……
晚上，政宇哥開車送了雅拉過來。
“大哥，我把高小姐接過來了！”政宇從車上下來，跟正模點頭打了聲招呼。
正模笑著下車過去聊天。
“你怎麼想起我來了？！”雅拉穿了一身絳紅色的貼身的小禮服款款走到車邊來，單手扶在車窗上笑道。
“你是官方認證的大嫂人選啊！”我玩笑著，示意她上車。
雖然有些事情是不大不小的公開的秘密，可表面功夫每次都會做到，畢竟這個世界還是世俗的。
“昌珉最近好不好？聽說他要離開了？”
“嗯，他說要去留學……”
“也好，這裡本來就不適合他，要不是你非要把他帶來……”她開始打理她的長髮，零零散散的幾絲亂髮墜在肩頭，“幫我把這幾根頭髮用髮卡夾起來！”
“是不是平時待你太好了？”雖然這樣調侃，還是幫她把頭髮挽了上去。
“你哪有對我好？我是不是有機會了？”
“你知道我的脾氣，不要開這樣的玩笑！”她不過是掩飾，她明白自己的身份，雖然抱歉，但一旦逾越，她的故事勢必自那一刻戛然而止。
她始終明白，但始終不甘。
我裝作沒有看出來，如此而已。
雅拉意興闌散地看著車窗外，我也點了煙，搖下車窗不說話。
酒店里燈光旖旎，各道黑幫大佬已經把大廳填得滿滿當當，每次這樣的聚會我總會有如果此刻警察衝進來，是不是就是最完美的一網打盡了呢？又或者，警察應該做的是對著這裡所有人掃射……
對於自己不切實際的胡思亂想，和各路賓客恭恭敬敬地對我一聲聲的“大哥”，我不禁失笑。
從我走進大廳，眾人肅然的那一刻起，我又冷笑，這個世界，真是荒唐的世界。
“允浩老弟，好久不見！”萬叔疾步走來，握了我的手，往包間裏面去。
雖然萬叔也是先朝老臣，不過他是前輩裏面年紀最輕的幾個，所以也還說得來些。
“啊，弟妹，一起進來喝一杯！”萬叔沖著雅拉笑道。
雅拉優雅地笑笑：“萬叔您可別這樣叫我……”
萬叔豪爽地笑著：“允浩老弟，你怎麼把弟妹嚇得像小媳婦一樣？”
“萬叔，這個你就冤枉我了！”我把雅拉摟進懷裡，“我可心疼自己老婆了！”
“你別給我裝！今天就你老弟來得最晚，罰酒三杯！”萬叔在並排的三個酒杯里注滿了中國酒，“我從香港帶回來的好酒……”
一股嗆人的問道充斥著鼻腔，正模過來要給我擋酒，卻被先伸出來的雅拉的手擋了回去：“我替允浩哥先喝了這一杯啊！”
“呵呵，允浩老弟，好福氣啊！”萬叔鬆手把第一杯酒遞到了雅拉手裡。
雅拉剛要喝，又被我搶了酒杯一飲而盡。
萬叔愣了一愣，旋即又大笑出來：“還是這樣豪爽！好！再來一杯！”
三杯酒下肚，卻發現胃裡開始嘶嘶地燒得難受，這清醇濃厚的透明液體竟然像是一團火在胃裡灼燒起來。
下意識地用手掌去暖胃，然後深深呼吸，繼續杯酒人生，高談闊論。
幾巡酒過後，萬叔也講完了正事，找了個藉口去了大廳。
雅拉要過來摸我額頭，我甩開了她的手，然後自顧自猛地灌了一杯水。
她尷尬地坐直了身體，繼續啜飲杯中之物。
正模低聲在我耳邊說有幾個堂口的堂主進來拜會，我笑笑，鴻門宴這才開始。
“大哥，剛才看萬爺跟您說話，不好意思來打擾，這會兒見您空了，過來問聲好！”幾個堂主畢恭畢敬地鞠躬致意。
我揮揮手讓他們坐下，正模接了個電話，找了個理由走了出去。
雅拉把萬叔留下的中國酒斟到了幾個堂主的酒杯當中。
“先干一杯！”我舉起了酒杯，卻在腦海里忽然閃過那個會阻止我喝酒的小傢伙的表情，笑著，一飲而盡。
“大哥，干！”堂主們抬頭喝干了酒。
他們開始跟我提出各種要求，地盤大小，各堂紛爭，我假想自己是黑暗的王者，執掌乾坤，指揮若定。
“大哥！”這次發言的是北碼頭最大的堂口的堂主，楊大夫。
叫他一聲大夫是因為他曾經也是懸壺濟世的坐堂醫生，結果卻因為一些變故一些機緣，入了黑道，十幾年下來，竟做了碼頭上的霸主，人總有點過去，混黑道的，就不能計較他的過去，過去都只是過去。
不過，這個資深的老臣對我這個年輕人多少都有些不服氣，一直找各種理由來為難我，這次，據說挑頭要鬧事的人，就是他。
“大哥什麽時候來我們堂口坐坐？萬爺前兩天還來吃了頓飯，大哥可是左請右請都沒能請來啊！”
我笑著：“有空一定過去！”
掃了一遍四周的堂主，他們今天的目的不會是來和我敘舊的吧？
“最近我們堂里的兄弟滅了個小堂會，本來呢，我們自己人吞了也就算了，我知道下面的小子敢獨吞，真是大大的生氣啊！說來，這塊地界也不算大，只是……”
爲了分地盤……
吞了十幾條街的地盤，收編了兄弟，滅了人口，這就是這位楊大夫的仁心仁術！
我裝作不知，笑著大肆吹捧了一番他的功績，在這樣的氛圍里久待，時不時地會覺得自己就是古代的帝王，運籌帷幄的大將軍……
他們從吹捧到爭執，從爭執到拍桌子，雖然都卸了這群人的傢伙，不過真的打起來，也不免頭破血流，這樣倒正好，應了我剛才的胡思亂想，好讓警察一鍋端了！
我忽然地哈哈大笑，讓房間里立刻安靜了下來。
“有朋友送了些神戶牛肉過來，大家一起嘗嘗鮮！”
“大哥，那地盤……”
“吃了飯再說嘛！”雅拉嬌滴滴地按下了那幾個氣頭上的老頭子，親自斟上了酒。
我舉起酒杯，雅拉即刻在我的酒杯里也倒滿了酒，小小的瓷杯里立刻充盈著透明的液體。
所有人忽然像剛才的爭執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大快朵頤，推杯換盞。
雅拉想要起來給幾個老堂主斟酒，卻被我摟住，動彈不得，那些老人家，也該自己動動筋骨！更何況，算帳的事情還在後頭呢！
正模再次走進來的時候，身後還跟了個灰頭土臉的小孩子：“泰珉啊，過來拜見大哥！”
原來，這就是那個孩子。
楊大夫把他們一家滅門，卻不小心留了這個活口。
強仁帶著手下趕到的時候，殺戮已經結束，楊大夫他們連房子都燒了，誰曾想還有個孩子在美國飛機延誤沒趕上家宴。金希澈說要送我的禮物就是這個孩子啊？
“大哥……”孩子的聲音顫顫巍巍，然後在人群中掃到了楊大夫的臉，立刻嚇得縮到了正模身後。
我笑笑，把那孩子招到身邊，忽然有種錯覺，這孩子和昌珉小時候長得有幾分相似。泰珉坐在我身邊局促不安地揪著衣角。
我喝了口酒，看著楊大夫的表情從紅變綠，從綠變紫……
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的表情，然後點了煙。
“大哥，您帶這位小少爺來，所為何事？”楊大夫忍不住，率先發問，另幾個堂主也倒吸了一口冷氣，齊刷刷地看向我。
這場幫內角力，始作俑者就是這位楊大夫，分贓不均又要我來主持公道？我還沒問他把我的幾位老臣還來呢！
我笑著，卻發現自己笑越發地陰冷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