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L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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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叶 民国AU】惊梦(5)

青年军阀韩文清 vs 昆曲名旦叶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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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提要~大闸蟹啊,吃起来啊~

[钗头凤]

 

叶修清晨起来,在院子里吊嗓子。只听张佳乐说昨夜孙哲平烂醉如泥,又哭又笑,闹了半夜才睡下。叶修笑笑,说了几个字:没用的东西。

张佳乐笑笑,说谁没用呢。

叶修没回答,继续吊嗓子:“这流水溪堪羨,落红英千千片。抹云烟,绿树浓,青峰远。仍是春风旧境不曾变,没个人儿将咱系恋。是一座空桃源,趁着未斜阳将棹转。”

“你要改小生啊?”小生喻文州走了过来。

“随口哼两句。”叶修又问他,“今儿怎么得空来晨练啊?”

“本子写完了,师父说演不得……怕惹上是非……”喻文州叹息道。

“可惜了……”叶修真心觉得可惜,便叫喻文州附耳过来,小声道,“我改明儿直接那本子给孙哲平看去……”

此时,大师兄魏琛走了过来,端着架子道:“你们几个,晨练在这里闲聊天儿,当心师父板子伺候!”

叶修也没搭理他,接着唱:“ 梨花似雪草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一带妆楼临水盖,家家粉影照婵娟。”

“今儿你怎么唱的都是《桃花扇》?”张佳乐一边踢腿拉筋,一边笑道。

叶修也不理他,只是一段段地往下唱。

“得了,我看过几日堂会,我们演个《桃花扇》得了。”听叶修唱的仍是《桃花扇》,魏琛也笑道。

叶修仍然不理,还是继续唱,小生、花旦、老生,甚至丑角都没放过,只要记得的都唱了一遍,直唱到口干舌燥。

从清晨开嗓,到日上三竿,叶修就站在院子里,一刻不停地唱,直到嗓子干燥得唱不出声音来,他才停下,咕咚咚地灌了一壶冷茶。

“魔怔了……”魏琛摇头道,“你可算唱完了,你看见那些师弟都快被你吓死了吗?”

“怕什么,我就练练嗓,这不这几日都闲吗?”

“你这样练嗓,嗓子都练坏了!”

话音未落,只听外头孙哲平又在大喊:“叶修,快出来!”

“唉……”魏琛耸耸肩,转身回屋。

 

叶修放下水壶,往院外走去,只见孙哲平穿着长袍马褂,架着金丝边眼镜,斯斯文文地站在那里。

“你怎么穿成这样?要当教书先生去了?”叶修又笑话他。

“别开玩笑了,韩兄要回北方去了,不随我去送送?”孙哲平道。

“我去干吗?”

“走吧走吧!”孙哲平不由分说地拉着叶修就走。

叶修懒洋洋地跟在后面,一步三顿,又被孙哲平拉了手,拖拖拉拉往前门去。

门前,孙哲平的几位堂弟已围着韩文清寒暄,孙哲平大步走了上去:“文清兄,多谢文清兄特意来此为祖父贺寿!这些是我们备下的一些回礼,不过些土物,聊表心意!”

韩文清抱拳:“多谢诸位,不必相送。”孙家子孙又寒暄了几句,终皆散去,韩文清这才看到站在最后面的叶修,一身灰蓝色的长袍,手里捏着孙哲平的烟斗把玩。

韩文清还想过去说什么,叶修已笑着说道:“韩将军,一路平安。”然后看着他上了车,转身往回走。

叶修就这样送走了韩文清。

 

韩文清在车上沉默,一脸肃杀。跟上车的孙哲平却看着他笑,使唤司机快开快开。

孙哲平道:“韩兄,你昨晚如何唐突佳人了,他这样爱理不理的?”

“我如何晓得。”

孙哲平看着韩文清凶神恶煞的脸,收了声,低头看报。

 

那边厢叶修一路走回戏班,刚钻进屋子,便见外头一场大雨。江南的梅雨季节,真是恼人。

夏日炎炎,本就闷热,诸师兄弟都躲在屋内没在练戏。只有叶修一人,坐在屋子里,唱了起来:“偶然间心似缱,梅树边。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梅天,守的个梅根相见。”

一腔愁思尽在这水磨婉转之中。

隔壁正在打盹的魏琛听了,对正伏案写作的喻文州道:“那厮魔怔了。”

喻文州头也不抬,回答道:“他那是思凡了。”

“啊?你是说他对那个长得凶巴巴的将军有意思?”魏琛把含在嘴里的水喷了一地。

“大师兄,你至于么……”喻文州继续埋头写字。

 

之后的几日里,天气愈发热了起来,雨也停了。也无堂会也不登台,戏班休息多,练习少,只是偶尔傍晚天气凉快些才聚起来排个戏。

一日,时值正午,孙哲平嘻嘻哈哈地走进了戏班,直接钻进了叶修的屋子,笑盈盈道:“瞧瞧,本少爷给你带了什么?”

叶修正犯困,看见孙哲平手里的东西却眼前一亮。

那是一副点翠的凤凰头面,翠羽在光线下波光流传,时而如皎月温婉,时而如碧波青翠,时而如夜色沉静。

“哪儿来的?”叶修问道。

“韩文清派人送来的。说是京城名角的私藏,他三顾茅庐、又贴了大价钱才求得来,巴巴地派人给你送来。”孙哲平擦了擦满头的汗,“我也是借你的光,第一次看到那么好的点翠!这手艺得是前朝宫里的……”

叶修皱了皱眉头,伸手接了头面:“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那么无情啊……”孙哲平往外走去,一边说道,“你这儿太热了,我过会儿找人给你送点儿冰过来。”

孙哲平走了出去,往张佳乐的屋子又钻了进去。

叶修把那套头面放在桌上,端详了一阵,从墙上拿了柄枪,走到院子里耍了起来。毒日头底下,哪经得起这样舞枪弄棍,不消一会儿便整个人如水里捞起来一般,湿淋淋了。

魏琛听见动静,走出屋子,笑道:“你又要改刀马旦啦?”

叶修一刻不停地继续舞枪,手上没停,嘴上却说:“我准备改明儿把你的林冲夜奔也捎带手演了!”

魏琛笑笑:“消停些吧,瞧这日头,当心中暑!”

叶修停了下来,把枪扔到魏琛手里:“一身汗,我洗洗去!”

魏琛无奈地接了花枪,放回了叶修的屋里,却看见桌上一套精致的点翠头面,心下了然,啧啧了两声,摇头叹息着走了出去。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破阵子]

 

韩文清虽心系佳人,却不敢在江南逗留,安排好了借兵之事后两日,便匆匆赶回北方。

刚下火车,张新杰都带着一众副将列队迎接,进了将军府,便点了兵去往西边打仗。

 

幸而从孙大帅处借了兵,这一仗结束得快,大军并未受到顽强抵抗,敌军一看韩家军人多势众,便散了军心,多有投降的,三四个月后,韩家军便攻城掠地,夺回了丢掉的几个地方。

韩文清留了两个心腹守城,自己则和张新杰回到了大本营。几日后,韩文清亲自还兵到江南。几千人浩浩荡荡行至江南,走了半月才到孙家帅府。

此时已是仲秋时节了。

孙老爷子见韩文清又打了胜仗,比亲孙儿打了胜仗还高兴,一句句地后生可畏地赞叹着。

韩文清笑而不语,只说五千兵将略有折损,所以带了些薄礼孝敬云云,老爷子立刻摆了摆手,说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他自己的兵他来抚恤就好。韩文清又说道有意将新占地界分一些给孙大帅。两家所辖地域并不接壤,孙老爷子不想要飞地,便也委婉拒绝了。然后拉着韩文清的手,一起去听戏。

“文清啊,今天是家班新排的文戏,老夫是看不懂的,你们年轻人看着玩玩罢!”孙老爷子把韩文清带到了家里的戏楼里,便自去歇息了。

“祖父,您放心,我一定把我干哥哥招待好!”孙哲平嬉皮笑脸地接过韩文清的手,说道。

韩文清没好气地把手抽了出来,笑道:“无事献殷勤。”

“嘿,奇了怪了,你借了咱家的兵,说我无事献殷勤!”台上的戏演了一半,正是喻文州演的小生和一个不认识的小花旦在对戏,孙哲平笑嘻嘻地拉着韩文清在正中坐了。

“你家的戏楼真是不错。”一向吝于赞扬的韩文清忽地说道。

“那是!老爷子打下这座城的时候,就看上了这处园子,园子里最紧要的就是这个戏楼。这么高的三层楼,不论你在哪个角落,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据说是照着北京的恭亲王府里的大戏房造的,绝对是好的!上次老爷子大寿,本来说要放在这里唱堂会,可惜人太多,坐不下,而且又是暑日里,外头临水又有树荫凉快些,因此才放在了园子里。”

“园子有园子的好处。”韩文清说道。

“我是喜欢园子的,打戏才铺展得开啊!”孙哲平又说回了他热衷的武行。

韩文清看过戏本,所以多少知道戏里在说什么。孙哲平不喜欢文戏,看着直打瞌睡。

喻文州这部戏写的仍然是才子佳人,但借古喻今,借的晋末华乱的时代,演的是才子佳人的深情,说的是国家兴替之苦,隐含的实是民国初年乱象丛生的现状。

韩文清看明白了戏文之后的隐喻,自然十分赞许。而二楼三楼的小姐姨娘们,看的是谈情说爱,也都十分入迷。

“这部戏演完得到明天早上去了。今天就演前六场戏。”孙哲平喝了口茶,“叶修今天不出场,你不用伸着脖子等了。”

韩文清瞪了孙哲平一眼,却也没反驳。

台上的戏终于散场,韩文清起身跟着孙哲平又钻到了后台。

张佳乐客串了一个小生,此时正在卸妆,见到孙哲平领着韩文清进来,便笑道:“韩将军,好久不见!”

韩文清道了声好,便不言语了。

孙哲平笑道:“佳乐,别理他,他找人呢!”

“叶师兄不在,今儿出去了,跟着师父和大师兄去采买行头去了。”

“啊,也没跟我说啊,我开车送去多好!”孙哲平耸耸肩,“韩兄,这下没办法了,走吧!”

说完,孙哲平拉着韩文清往外走,走到一半又停下对张佳乐道:“晚上叫上叶修,一同吃个饭,他几个月没见着韩将军了!”

孙哲平一边笑,一边往外走。对于孙大少爷的言行举止,韩文清忍不住摇了摇头。

当天晚上,叶修却并没有赶上晚饭,他们回到帅府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说是路上被一场大雨阻挠,叶修怕淋湿重要的行头,等雨停风歇才重新启程,因而晚了。

孙哲平没等到叶修,拉着远到是客的韩文清早吃过饭了。席上,韩文清铁青着张脸,一脸的不乐意。直等到午夜,才被孙哲平劝去睡了。

 

如此一日过去,韩文清竟连叶修的面都没见上。

 

韩文清最终在第二日的戏台上见到了正和魏琛演的老生对戏的叶修。正旦与老生据理力争,故国沦丧,老太师令其长女嫁于北狄皇帝。其女不从,誓死抗争,只愿与她心上的书生厮守终生。仍是个才子佳人戏,因为穿插了不少国家兴亡之事倒显得格局宽阔了不少。

旦角儿有一大段的唱词,哀绝婉转,如泣如诉。

韩文清却被闺门旦头上那一套点翠头面吸引住了目光,那套头面却不是自己送的,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孙哲平瞥见韩文清的表情,笑了笑:“他头上那套,是花钱买不着的旧物,也是故人的遗物,他戴惯了的,基本不换。”

韩文清拿了桌上的茶,往嘴里灌。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暗香满。”孙哲平悠悠念道。

韩文清正襟危坐,斜了孙哲平一眼。

孙哲平虽和他插科打诨惯了,但看到他这副吃人的表情,还是赶紧收敛,干笑了两下:“来来来,上好的龙井!”

韩文清没再搭理他,只是看着台上的人。

 

戏整整演了两个时辰,直演到看戏的人饥肠辘辘。戏演完了,二三楼的小姐太太们都还在为结局中的正旦送了弃笔从戎的小生上战场,而几月后却传来他沙场殉国的消息而抹眼泪。孙哲平已拉着韩文清就往后台走。

台上的笛声已歇,后台却是另一番忙碌景象。

韩文清随孙哲平绕到叶修所在的独间。

孙哲平一推开门就笑道:“这么苦哈哈的戏亏得你们都喜欢……今儿头回演完全本,值得庆祝!又恰逢韩文清兄得胜归来,咱们吃顿好的去!”

叶修正在取头上的顶凤,身边只有个身量不足的小师弟在帮忙,那孩子踮起脚尖也没拿到叶修头顶的凤冠。

韩文清走了过去,伸手帮他把头上的一整套头面细细地拆了下来。

叶修从铜镜里看着,心说这人长得凶神恶煞,做起事体来倒是细心。叶修想着,笑笑,也不回头看他,只对孙哲平道:“没功夫搭理你,什么山珍海味我也懒得去,晚些时候要跟喻文州一起改本子呢!趁热打铁,晚了这两天想起的点子说不定就都忘了。”

“不给我面子倒还罢了,文清兄这一仗打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来一回一顿饭都不赏面啊?”孙哲平围魏救赵,叶修不去怎么好单拉着张佳乐去。

叶修依然笑:“今天就都消停吧!张佳乐早上练功的时候把脚趾头给踢折了,连走路都难,别说出去吃饭了。”

“哟!佳乐又受伤啦?我说吧,还是改行小生好!”说着,孙哲平一边和韩文清交换了个眼色,一边往外溜,“我去看看佳乐啊!”

叶修见孙哲平消失不见了,便对韩文清道:“孙大帅不让孙大少爷到戏班子里来,尤其不许他找张佳乐……”

韩文清了然,嗯了一声。

 

叶修笑笑,取了些豆油倒在手心,继续卸妆。

韩文清发愣地看着铜镜里的叶修,叶修忙得认真,压根没瞥到他。脸上施了重彩,豆油卸妆是家班的班主教的土办法,又便宜又清爽。而韩文清是第一次见,便道:“这样卸妆脸上不油腻吗?”

叶修又笑:“一脸的油彩,还怕油不油?豆油好洗,油彩拿着水洗只能洗成个花脸猫。”

韩文清觉得叶修玩笑的时候有些俏皮,不禁嘴角上扬。

“啊,对了,还没谢你送的头面。”叶修跑去脸盆边上,洗净了残余的豆油,“不过这份礼实在太重了,我不能收,过会儿我叫人给您送过去。”

韩文清愣了愣,没想到这份礼会被退回,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此时,孙哲平拉着张佳乐走了进去,招呼二人一起去吃饭。

“今儿累了,还是算了,你们三个自去玩吧。”叶修放下了勒头,露出了短发,“头上油腻,先去洗头了。”说着,便往外走。

孙哲平愣了一下,转头低声问张佳乐:“今天谁惹他了?”

“今儿一边演,一边就说这不好那不好,说一演完就要找喻文州去改戏。”张佳乐答道,“你看我的脚都这样了,恐怕也是不能陪大少爷吃饭去了。我也先回去了。叶师兄,等我!”

韩、孙二人都讨了个没趣,站在原地摇了摇头。

 

孙哲平叹了口气,笑着拉起韩文清:“走吧,去我那院里,咱哥俩喝一盅去!天气凉了,秋风吹过,大闸蟹是真的好吃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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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