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熏、晗然】紅舞鞋(一個小短篇)
紅舞鞋
預警：某日看完伊藤潤二之後餘興之作，熏然是被弄髒的“小天使”，晗boss依然斯文變態，意識流小短篇，有食人情節（當然不可能有細節描述）。
如有不適，筆者概不負責（頂鍋盔逃~）
以下正文：
有舞步的零碎聲音傳入閣樓，在安靜的閣樓地形成震耳欲聾的回響。
好想投身于那舞步之中，可是，我卻被圍困在閣樓的陰暗之中，無法脫逃而出。
我也想在舞池中盡力地旋轉，直到精神乾涸，也不停止。
一滴水從樓頂滲入，滴到了紗帳之上，灼穿了一個驚心動魄的圓。
腳趾想要舞蹈，想要在大理石地面上綻放燃燒的舞步。
可是，他不允許。
他還帶著他的舞伴，耀武揚威地來到了閣樓，指著殘破不堪的我嬉笑：“這是我的寵物！”
他指著我，這樣説道。
他的舞伴驚訝地看著他，然後擠出一絲笑容：“好髒的寵物！”
“可是，你不覺得他很美麽？殘破的美！”
他說這樣的我是美麗的事物。
他是個瘋子。
而我也是！
我伸手，想要得到擁抱，於是，我得到了熱烈的擁抱。
他的舞伴用更加驚慌的表情看著他：“我們下樓去吧！”
“不，我的寶貝說你要留在這裡陪他，陪他跳舞！他喜歡跳舞！”他在微笑，然後，女孩落荒而逃。
卻被我堵在閣樓的門口。
閣樓是屬於我的國土，我說了算，我不要她走，因爲，我很久沒有跳舞了！
女孩的腳趾上出現了鮮紅色的舞鞋，紅得猶如烙鐵一般的熾熱。
我挽著女孩的手，開始舞蹈，樓下的宴會繼續著，音樂聲傳到了狹小的閣樓，隨著那細碎零散的樂曲，華爾茲由此開始。
隨著樂曲的進行，女孩慢慢失去了表情。
音樂停止。
我鬆開了手，而女孩兒卻並沒有停下來，繼續原地旋轉，舞步華麗。
我用詢問的眼神望向他。
他溫柔地擁抱：“她不會離開，因爲你希望她一直舞蹈，所以，她會為你舞蹈，直到生命結束的那一刻！”
我微笑。
卻有淚水順著眼角流下……
女孩兒還在舞蹈，一直，一直。
舞會散場，沒有了音樂。
於是，她自己輕聲哼唱著樂曲，我想問他，你在哼什麽，旋律好熟悉。
可是，我無法提問。
她，也不會回答。
滴答，滴答！
水滴從樓頂的縫隙滲透，滴落地面。
窗外下起了傾盆大雨，電閃雷鳴，這座落在懸崖邊上的城堡便在這大雨之中孤獨地唱著屬於夏夜的歌。
女孩還在跳舞，動作枯燥乏味。
她已經沒有力氣繼續哼唱，我也對這索然無味的表演失去了耐心。
是誰剛才用鄙夷的眼神看著我？
真是可恨的傢伙！
“我漂亮的熏然，你怎麽可以在她停止舞蹈之前吃了她？會消化不良的！”他笑著出現在閣樓門口，“我討厭打雷的天氣，還想上樓來看看我們的八音盒娃娃是不是還在跳舞呢！”
我伸手。
他便給與擁抱：“孤獨嗎？爲什麽有我在你身邊，你還是眼神孤寂呢？”
他一直擁抱，然後安靜地入睡，他害怕打雷的天氣，從小就是，現在，還是像個孩子一樣。
我抱著他，不肯鬆開，我害怕，鬆開了，他又會消失不見，一分一秒也不要分開！
一縷晨曦，清晨柔美的紅暈在閣樓的一角，雨已停歇，我看得到那一隅的絢爛，卻看不到全部。
他醒來，像是昨晚的撒嬌並沒有發生過，落荒而逃。
於是，我又變成了孤獨的一個人。
我也想追隨他的腳步下樓去，可是，我無法離開。
臨走前，他告訴我，今晚還有舞會，盛大的舞會，只為我召開的舞會。
於是，好寂寞。
昨夜的雨在紗帳輕幔之上印刻了陳舊黃色的水漬，令人心生厭煩。
只有舞會的夜晚屬於我，這悶熱煩躁的清晨，是折磨！
真折磨，爲什麽夜晚還是沒有到來？
爲什麽這悶熱的煩躁還是無法散去？
“讓你久等了！”他宣佈了盛大舞會的開始。
於是，在那不屬於我的底樓，人聲鼎沸！
誰在歌唱，歌聲傳到了閣樓的幽靜，喧囂著，幻化成一縷曼妙的煙在閣樓裏縹緲。
“對不起，我最愛的熏然，等了很久吧？”
很久，太久了。
仿佛整整一個世紀的等待，飢餓的等待，孤獨得無以復加。
怎麽才來？
我伸手去擁抱，於是得到了擁抱，溫暖的擁抱，可以聞到他身上清澈的古龍水味道。
“這是這個城市最棒的歌唱家，你喜歡他的聲音，是嗎？”
是的，美妙的聲音，我喜歡這樣的聲音，那高亢的音律穿透耳膜的脆弱，溫柔地撫摸著心臟的每個角落。
可是，我想要得到的不僅僅是這歌聲，我想要得到你的愛！
他伸手來撫摸我的頭髮，我的頭髮上便沾染了他的香水味，淡淡的優雅。
我靠在他的擁抱之中，傾聽著歌者優美的歌喉，喜歡那樣的聲音，可是爲什麽他的歌聲那麽悲哀？
“他會一直歌唱，為你而歌唱，不會停止，不能停歇！”
那優美的悲哀貫穿耳膜，滲透進神經末梢的迷醉。
我靠在他的胸口，歌聲嘈雜，我卻還是聽到了他的心跳，猶如鐘擺的精准，平穩地行進著。
歌聲越來越無力。
我向歌者投去眼神，請繼續歌唱，不要停，那樣的安靜會讓我害怕！
樓下的宴會在夏日煙花的璀璨中收場，閣樓裏，只剩下了他的歌聲！
於是，我更害怕他會停止歌唱，只是，那聲音暗啞，有咳血的痛！
歌聲終止，我恨恨地看了過去，那個歌者又一次擡起了頭，用已然嘶啞的聲音唱著。
“他會一直歌唱的！爲了你，爲了我唯一最愛的熏然！”
世界恢復了安靜，可怕的安靜，我製造的安靜！
好可怕，可是，我卻不得不讓他終止歌聲，因爲，他已經無法歌唱，於是，我讓他永遠地成了閣樓的一部分。
“總是那麽心急地吃掉食物，這樣會無法成長！”他走進了閣樓，在清晨的孤寂中，他走向了我，我不要讓他看見此刻的我，我要夜晚的妖冶，不要晨曦之中寂寞的身影。
我在掙扎著什麽，想要掙扎出蔚藍的天空嗎？
“你爲什麽如此不安？我這就走！不要激動！”他退出了閣樓，閣樓外的世界我無法涉足。
可是至少，我想要他留在我身邊。
他是我的！
可是，又不全然是！
所以，更孤獨！
他的微笑就隔著一堵墻的厚度，我無法得到的微笑！
隔著門，他說：“今晚的舞會還會繼續進行！”
我流淚，眼淚滴落，在心臟的片隅上留下腐蝕的碎裂。
無法入睡。
夜晚如期而至，樓下傳來了音樂的喧嘩。
他在舞蹈，和不知名的人，他在歌唱，爲了不知名的人。
又是夏夜的傾盆大雨，伴隨著雷的憤怒！
“你喜歡今晚的舞者嗎？”他推開了門，然後握住了我的手。
那是新的舞者，可惜，也是穿上了紅舞鞋的瘋子，只有一夜的璀璨，然後燃盡生命的所有。
可是，我還是點頭，我想要看她的舞蹈，那紅色的裙擺在舞蹈的旋轉中綻放成了絢爛的花，宛如玫瑰。
宛若玫瑰，鮮紅色的美麗。
和鮮血的顔色一樣的悲愴。
他在輕聲哼著歌，和舞者的腳步聲穿插，竟成就了弗朗明哥一般的輕快！
“你好像很喜歡這首歌？”他忽然停止了哼唱，看著我的眼睛，眼神對視的那一刻，心底疼痛。
喜歡這首歌，更喜歡哼著這首歌的你！
什麽都會滿足我，卻不在我身邊，真是討厭的傢伙，太狡猾了！只是自己一個人幸福，卻讓我不幸！
我靠在他的胸口，眼淚滴落的時候，流到了他的傷口，他皺起了眉頭，低聲嘆息。
他的嘆息在我的心口化開了一片悲云。
我要你留在我身邊，而不是這樣離開，可是，你最終還是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閣樓。
樓下的喧鬧繼續，繁華繼續，卻沒有我的份！我想要和他們一起跳舞，一起瘋狂地踩著節奏旋轉，一圈又一圈。
看著眼前不能停下的舞者，我終于失去了耐心。
只是爲了滿足果腹的欲望。
於是，一天過去了，他沒有來。
空曠的閣樓，潮濕的沉悶。
於是，又一天過去了，他還是沒有來。
窗外的陽光蒸發了所有的耐心。
好寂寞，一個人，孤獨得無以復加！
我大聲地呼喊著他的名字，不論他能不能聼得到，我還是在呼喊，你在哪裏，爲什麽還不來看我？
我嘶聲力竭，精疲力盡，卻依然沒能看到他溫柔的、可以融化一切的微笑。
思念，在閣樓的局促空間裏迂回往復，充斥著每一個細胞。
爲什麽？爲什麽我無法離開這裡，爲什麽我要被永遠地禁錮？！
沉睡之後醒來，已經不知過去了多少天，或許多少年。
樓下重新響起了音樂，管弦輕快地鳴奏著舞曲的浪漫，或許，有人在底樓漂亮的大理石地板上翩翩起舞。
而我，卻只能在這四方形的盒子裏等待他的復歸！
眼淚，流成了鮮紅色的罪孽。
腦海中無數個我都在樂曲中蘇醒。
他推開門，微笑著說，來晚了。
然後擁抱，我卻感受不到他的擁抱，我的身體，從他身體中穿過，跌落在地。
他還在微笑，擁抱著空空如也的被褥，仿佛我還在那裏。
我想要告訴他自己在哪裏，卻無能爲力！
你還是會離開我的，是不是？我瘋狂，我害怕再度失去！
“不，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他承諾。
於是，我在他的雙腳上看到了那雙如烙鐵般鮮紅的舞鞋！
猶如魔咒。
我感受到了他的擁抱！他的擁抱讓我慟哭失聲。
真的不要離開我！
“不會離開，真的不會離開！”他越抱越緊，他說他只是去了王城去覲見高高在上的王。
從樓下傳來的樂曲聲更加囂張地刺痛了耳膜。
你會離開的，縂有一天，縂有一刻，縂會離開的……
“我美麗的熏然啊，我不會離開你，永遠都不！”
他的叫我的名字，重復著，不斷地重復著我的名字。
是安撫，還是欺騙？
他是魔咒的主人，在他的咒語裏，我困于這個樓的狹隘不得救贖。
可即使被困，我還是執著地等待著他的愛。
他說要為我引薦舞者，我卻死死地拽住了他的手，告訴他，我不允許他的離開，現在不可以，將來更不可以！
他俯身微笑，安慰著我的不安：“那麽，就讓我變成你吧！”
那麽，就讓他成爲我，成爲我的一部分吧！
他輕撫著我的背，輕聲哼唱著那熟悉的悲哀旋律。
這是你最喜歡的一首歌，你還記得嗎？他這樣問我。
那旋律如此熟悉，我卻想不起來！
“你的聲音比他們好聽一百倍，可是，你卻不願為我歌唱……你的微笑比他們美麗一百倍，你卻不願再次微笑……”
不是我不願，是我不能！
夢，猶如升騰的夜色，在晨暉的絢爛中燃燒成灰。
我問他，願不願意成爲我身體的一部分。
我問他，要不要愛我到永生永世。
我問他，爲什麽不在這閣樓裏，永遠地陪伴著我！
他說，如果是你想要的，就把他變成現實吧！
他說，如果你還相信我的愛，就把我變成你的一部分吧！
他說，即使變成沉默無語的石頭，也把我吞下去吧！
他在親吻，親吻我的嘴唇、鎖骨，還有，心臟……
我親吻了他的手指，手臂，胸口，然後是……心臟！
血液的濃腥充斥著閣樓的狹小，就像每一次晚餐，皮膚、肌肉、骨骼都是一樣的味道，而心臟的跳動卻是不一樣的疼痛。
因爲我知道，我愛他！
深切的，不可磨滅的深愛！
……
紅色的液體順著琉璃頂燈，滴答滴答地點落一地……
……
世界只剩下了紅色的紗幔，以及，糾纏迷醉的愛！
2016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