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L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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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叶 民国AU】惊梦(47)

青年将军韩文清 vs 昆曲名旦叶不修

前文在合集里~~

本回提要:好戏开场咯。


-以下正文-

[北醉花阴]

 

叶修他们又用了十天时间搭台排演。

第十日,叶修就请尹管家向老夫人转达,《玉树后庭花》可以上演了。

韩老夫人大悦。韩文清请示是否要请族中后辈或相熟达贵。老夫人说亲族不必请,请了也多是看不懂的,女眷她会自己下帖子。至于外头场面上的人,老夫人叫韩文清自己定夺。

韩文清想了想剧中所言,最终除了张新杰和林敬言之外谁都没请,韩文明倒是特地去请了,可惜他人在外地赶不回来。老夫人让族中女眷都过来陪她看戏,没有不应的。可怜了心痒痒想要凑个热闹的韩文尚偷偷让他母亲向老夫人探探口风。老夫人回他,既然文清没想着请男宾,就都不要来了。韩文尚只好让他母亲和夫人看了让她们给他讲讲。

张新杰本想劝韩文清自家兄弟不必如此,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家事不便插嘴,咽了回去。

倒是林敬言,提前带了一队人马,实枪荷弹地埋伏在韩公馆周围,说是以防万一。

这戏全本需连演三天,韩公馆安排了女眷们在看台里落座,并为她们搭了凉棚遮阳。

而韩文清陪着张新杰和林敬言在一边树荫底下另设了小台子看戏。

“要不是正面看着还是洋房,这后院真是和江南园林没大区别了。”林敬言站在戏台前啧啧称奇,经过一年多的拓宽改造,韩公馆的后院已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荷塘竹林芍药牡丹,七窍寿山八角戏台,已全无原先规整无趣的草坪,尚能辨认的,只剩下那几棵枫树。

韩文清不语,反问:“老林你带那么多人围着院子做什么?”

“以防万一以防万一。”林敬言含糊其辞。

“外头出什么事了?”韩文清想着必是城中又有些变故。

“小事小事,将军只管看戏。”外头的确出了些事,韩文明的生棉被半路劫道,虽然布厂不是韩家的主要生意,可这些小喽喽已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多少也说明了些问题。韩文明请林敬言不要告诉韩文清和韩老夫人。林敬言这个不怎么会扯谎的人,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韩文清和张新杰都猜出了个大概。

韩文清便道:“按你的办法去处理吧,但解决不了的时候别硬撑。”

“是。”林敬言从太师椅上离开,到外头去了。

不消一刻钟,林敬言蹑手蹑脚地回到桌边,笑嘻嘻地坐下:“我没错过什么好戏吧?”

“没,开场不久。”张新杰代答。

林敬言自去取了桌上的茶杯,满满倒了一杯,牛饮而尽,坐下往台上看去。

叶修在第一日才六折戏里放了一段梦回汉家王朝的戏,以此开场。

 

这一场戏结束,韩文清便亲自去后台找叶修。

“叶老板今日还上台吗?”韩文清记得最早的戏本里,第一日叶修都不用上台,便有此一问。

“没了。”叶修脸上妆容还未卸掉,笑笑,“不过我要在后台盯着他们。”

韩文清点头,说了句知道了,便回到了那张日头底下的八仙桌去。

叶修卸了妆,在后台忙活了一阵子,忽然一声长叹,转头对喻文州道:“你一人忙得过来吗?”

喻文州意味深长地笑笑:“师兄忙自己的去吧,这里有我。”

叶修说了句谢,提了提长袍转身往八仙桌走去。

韩文清他们见着叶修走过来,都愣了愣,八仙桌四角,林敬言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坐到了韩文清对面的位置上去。

寒暄过后,张新杰便问:“叶老板怎么有空来坐坐?”

“演了这大半日的戏,想听听几位的想法。”叶修道了声谢,在韩文清右手边坐下了。

韩文清伸手给叶修倒了杯茶。

叶修闻了闻茶叶的清香,却笑着说了句:“不敢喝这绿茶了,有没有菊花茶?”

韩文清叫下人备了清淡的花茶过来。

叶修接过花茶,笑道:“上回喝了几口浓茶就一晚上没睡着。”

韩文清轻咳了一声。

“对了,几位军爷,对这出戏有何意见?”叶修问了一圈。

韩文清使了个眼神给林敬言,让他先说。

林敬言笑笑捋起袖子说道,第一日没什么才子佳人戏,也没多少热闹的打斗场面,实在不是其趣味所在,也没什么看懂,只觉得喻文州的小生唱腔不错,黄少天的刀马旦和乔一帆的小贴旦挺有意思,倒是包荣兴那个穿插始终装傻充愣的小花脸有些妙处,这便是外行看热闹。待林敬言说完,他自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没读过什么书,就看着挺有意思。”

叶修笑笑:“挺好的,林将军说得很实在。”

韩文清又示意了一下张新杰,对于张新杰而言,他分明地看懂了戏文背后的意思,也明白了为何不能请男宾来看,这是一出军阀血时代的悲歌,借古喻今,也只有在韩公馆这里可能一唱,这一唱,恐怕会成绝唱。张新杰终究还是说了句:“戏文写得很是细致,对仗工整,文辞优美,单拿戏文出来也可圈可点。”

叶修知道张新杰是个明白人,只点点头。

叶修喝了口茶,看向韩文清:“韩将军怎么看?”

“比我在孙府看的结构更加精妙了。”韩文清道,可惜小学徒们的火候比起当年的孙家班却是差了不少,尤其是替代张佳乐的那个小武生,实在是稚嫩得很。倒是正如林敬言所说,叶修另加的小花脸这个角色,有点睛之妙。

韩文清自觉说得委婉,一边的张新杰还是摇摇头,心中叹道,这位将军真是快人快语,不怕得罪人。

叶修倒是大方,笑笑:“那几个小子多有赶鸭子上架的。”说完,取了支烟出来,却没摸到洋火。

“黄少天那小子倒是让人刮目相看,比一年前更精进了。包荣兴这个小花脸算是意外之喜。”韩文清说着,给叶修点上了烟。

“上回我回北京的时候瞧了些新鲜的玩意儿,看着风趣不恶俗的,就揉了一些进丑行的表演之中,现在看来效果不错。”叶修笑笑,呼了口烟,“不知道南方有什么新鲜曲艺?”

只见韩文清摇了摇头:“西风东渐,歌剧、舞剧、文明戏都进来了。”他并不排斥这些,毕竟在德国留洋的时候,什么没见识过,只是可惜了因此梨园之美多有折损。

叶修啊了一声:“倒都没见过,听着有些意思。得空了我也去瞧瞧,有好的也偷偷师。”叶修绝非抱残守缺之人,对于外来的,新进的都不排斥。

“叶老板这气魄颇有些海纳百川的意思啊!”林敬言感慨。

叶修笑笑:“看戏,看戏,下面一大段喻文州的独角戏。”

喻文州原本想要删掉这一段,叶修却执意留下,说这段演明白了,台底下才能明白这书生为何生出家山无望的心情,也能说明白他为何最终剃度出家。

韩文清知道后文,觉得这段很妥当。

林敬言却是一脸的没看懂,回头看看张新杰。张新杰便凑过去耳语了一句。只见林敬言一脸的恍然大悟,随后笑笑,低叹了一句“妙”。

韩文清回头对叶修道:“这一大段唱层次分明,很显功力。”

“这位师弟啊,唱念做打,他前两个字倒真是顶尖儿的。”叶修慵懒地撑着头。

此时,包荣兴又上了台,宣布上午戏已毕,请大家先用午饭,说完,还抖了个机灵。

 

台上伶人退至幕后,看台上的夫人小姐们依依不舍地陆续返回屋室。管家猫着腰跑来跟韩文清说了几句话,也匆匆回楼里去了。叶修见他还笃定坐在这里,便问了他一声:“韩将军怎么还在这儿坐着?”

“女眷自有母亲和几位弟妹照应。”韩文清答道,“况且,尹管家说午饭还没备齐。”

叶修嗯了一声,起身告辞:“那我就不陪坐了,我去后台看看。午饭传习所就都不吃了。”

韩文清还想说些什么,那人已转瞬没了踪影。

“梨园还有这等规矩?”林敬言不解。

“并没这规矩,只是一是角儿们都带着妆,二是吃饱了既影响唱,更耽误打,还没精神,所以好些戏班子开戏之前不敢多吃。更有甚者,那些行头繁复的,水都不敢多喝。不过,每个戏班的规矩都不一样。”张新杰代为答道。

林敬言摇摇头,哪一行都不容易啊。

 

那日午后的戏直演至黄昏薄暮,借着残阳,传习所众人上台受了老夫人的赏,齐齐退下。

晚饭的时候传习所在小餐厅单设餐食,因大餐厅里皆是女流之辈,韩文清索性带着张新杰好林敬言去了小厅。

传习所众人见韩大将军亲临,齐齐起身。

三人也没让叶修他们让座,找了三个空位坐下。韩文清便叫人开饭了。

“三位无论如何也应该上座啊!”叶修笑道,接着便将主座让了出来。

韩文清摆摆手,说:“不必了,这里就很好。各位老板一日未进水米,赶紧开饭吧。”

下人递次进入,将丰盛的晚餐摆在了桌上。

主座空悬,便也没人在吃饭前说话,上了菜,众人等韩文清他们动了筷子,也就闷头吃饭了。张新杰和林敬言都是沉得住气的人,也都安静吃饭不说话。

倒是话痨黄少天和散漫惯了的包荣兴憋得难受,一个想问问喻文州自己演得好不好,一个想问问一帆自己的扮相有不有趣。

张新杰按照自己的步骤,细嚼慢咽地吃完了饭,见林敬言也喝干了面前那碗汤,便向林敬言示意,林会意,起身告辞,说明日再来。

两人方至大门口,林敬言的那百人团的小团长便紧步跑了过来,先向张新杰打了声招呼,还未等张新杰点头示意,便急匆匆向林敬言报告:“张副官好!林老大,外头有几个贼头贼脑的,逮住了问,一个个支支吾吾,所以小的没敢放跑,老大要不要去看看。”

张新杰忍笑推推眼镜,这一群人,怎么也学不会换称呼。

林敬言不好意思地笑笑,回头问张新杰:“张副官要不要一起去问问?”

“我还是不去了。”张新杰不喜欢见血,他刻意看看手表,“我回去看会儿书去。”

“哦哦,是了,不劳副官亲自去那腌臜地方了。张副官请。”林敬言也知道张新杰有些洁癖,不喜欢见血,便笑笑,“那属下就去问问了。”

张新杰往自己的小楼走去,他的小院紧邻韩文清的大院。

林敬言看着张新杰进了那精致的楼里,才转身对身边的人说道:“真什么都没问出来?”

“嘴紧得很,油盐不进。”那人未着军装,为的就是办事方便,“道儿上的手段也用了,再弄下去,估计就是个咬舌自尽了。”

林敬言皱了皱眉:“虽然敬他是条汉子,可这事儿不好办啊!不是好兆头啊……我去看看吧!”

 

另一边的韩公馆灯火辉煌,饭后女眷聚在大厅里闲聊。

韩文清无处可去,在书房翻着书。一会儿却听得有人敲门。他以为是管家,便说了声“进”,头也没抬。

“韩将军忙您的,我来借本书就走。”来人却是叶修,手里抱着一摞书,其中不乏古籍善本。

“叶老板这是要做学问?”韩文清笑道。

“韩将军笑起来还真是亲切。”叶修看着那张凶神恶煞的脸露出玩味的笑容,不禁嘲讽了一句。

韩文清没理会他,起身问道:“要哪本书?”

“老夫人说李笠翁的书都在这间书房里,我来借本《闲情偶寄》。”叶修说道。

韩文清点点头,回头去找。

“不劳驾大将军了,我自己找就好。”叶修放下手中的一摞书,走近书架去找。

“这样怎么找得着?”韩文清叹口气,指了指,“古籍都在那个书架上。”

“没事没事,不用管我,我不偷看你的军事机密。”叶修继续口无遮拦。

韩文清摇摇头,任由他去。

叶修在书架上扫视一圈,一眼便看到了在角落里的书盒,《闲情偶寄》四个大字实在明显不过。叶修却没立刻伸手去拿,而是回头看看正在埋头公文的韩文清,那张不怎么和善却不令人畏惧的侧脸,刀刻斧削一般坚毅。叶修想着林敬言这一日汗毛竖起紧张兮兮的样子,以及出门时候那一深深皱眉,便觉得韩家军在此地大约有些不好过。

韩文清感受到了叶修的视线,却不肯抬头,只是继续盯着文书,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韩将军。”叶修索性不去找书,拖了一张椅子,坐在了韩文清书桌对面,“我这几天和喻文州商量过了,《怜香伴》怎么改、怎么演已有了大概。”

韩文清放下钢笔,抬头看着他,说了句:“这很好。”

“嗯,是挺好。”叶修点点头,“等演完这出戏,我们想着去北平,那里看昆戏的人好歹比这里多些。”

韩文清不知道叶修何时做出如此决定,他心里既不舍又感激,不舍的是两载相处那未曾言说的情愫,感激的是韩家军亦将离开此处再非世外桃源,传习所能主动要求离开,真的是极大的魄力和器局。

叶修见他不说话,便自言自语道:“哟,这套书就在那里啊。”随后起身取了书盒,抱着一大摞书往外走。

叶修行至半路,被韩文清拦住了去路,问:“这是为何?”

韩文清不发一言,只是将人阻在那里,愁眉深锁,定定看着。

“有话便说吧,抱着书怪重的。”叶修腾出一条胳膊来,甩了甩,以示手软腿麻。

韩文清伸手将书接了过去,放在地上,双手环住叶修,撑在墙上:“如果,我请叶老板留下呢?”

“我一个人留下好办,那几十个孩子如何是好?”叶修并不闪躲,凝眸相望。

“不是还有喻老板么?”韩文清被看得大不自在,口不择言。

“他莫非有三头六臂?”叶修笑笑,“韩将军,我知道老夫人也想留我们,特意找了个戏让我们排演,可我们不能把好意当尚方宝剑,咱们这几十个人,就是韩将军在他人口中的韵事,众口铄金,哪能真的不听不想?更何况,这世上重逢的机遇多着呢。”

韩文清松开了手:“失礼了。”

叶修伸手拍拍韩文清的胳膊:“天冷之前,我们会离开。”

夏日闷热的傍晚,下起了阵雨。

 

韩文清从未如此地希望苦夏日可更长。


-未完待续,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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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