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L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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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叶 民国AU】惊梦(43)

青年将军韩文清 vs 昆曲名旦叶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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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醉太平]

 

鲁地大雪已停,城中瘟疫却更盛。

开年之后,最为忙碌的竟是城门外的锅炉房,日夜不停,烈焰不断。

 

瘟疫在城中呈屠城之势,城中洋人纷纷各显神通回国躲避,城中只准进不准出,各地专家名医汇集青城。西药中医各显神通,沸沸腾腾,城墙都被熏上了药草香。这疫情直到春分才渐渐收了神通,可原本熙熙攘攘的城镇已是削去了一半人丁。

 

包荣兴那回假咳嗽之后,当日晚上却真病了,发了高烧。穆勒大夫在老夫人那里,白言飞自然不敢请他,只好另找了一个郎中来给包子看病。幸好包子这厮福大命大,只是寻常的感冒,并不是瘟疫,别馆上下手忙脚乱地过了几日,这家伙自己也就好了,活蹦乱跳地在屋子里翻筋斗。

“好了,这只猴子算是又活过来了!”叶修和喻文州相视一笑。

此时,外头却有个士官来求见。

叶修便说了句:“包荣兴,你别蹦跶了,有客人来,你消停点儿!”

外头那个士官自报家门,说受两位老板所托,白言飞派了他去探望冯老师父,回来复命。

“冯老师父还好吗?”喻文州问道。

那士官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冯老师父的两位公子租的屋子虽然在此处不远,本不在疫区,可冯家大公子进了趟城,带了瘟疫回家……冯大公子倒是没事,可惜了一双龙凤胎,都没熬过去……”

“啊……”喻文州和叶修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喻文州和叶修送走了那位军爷,匆匆换了衣服,往外走去,未到门口,就惊动了门口的守卫,进了来相劝,说外头瘟疫还未压制下去,实在是不好让两位出去涉险。

喻文州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半天说不动门口两个。

叶修啧啧两声:“差不多点儿得了啊!这里的大师父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作为晚辈难道不应该去探望?”

门口的守卫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叶修身份不一般,听他口气生硬,便犹豫了。

“不难为你们两个,事后白将军问起来,就说我硬闯出去的。”叶修一边说,一边往外冲。

在二楼给叶修收拾书房的老赵听了消息匆匆跑下楼来,只见叶修和喻文州已踏出了别馆,不好再拦,只得提着叶修的大衣小跑追了上去。

三人步行至冯老一家所租屋舍,只见冯老精神颓唐地站在院中,直愣愣地看着院中木桶。

“冯老。”二人齐声唤他。

冯老充耳不闻,依然只是看着那子孙桶。

冯家次子迎了出来,寒暄了几句,说冯老精神不振,怕是不能说上话,冯家长子又为了子女后事奔走并不在家。

“怎么会染上病的?”喻文州坐定了问道。

“唉……之前韩家给我大哥介绍了个做事的地方,虽说是体力活儿,但也至少让我们付得起房租,养得起妻儿。不过,也就是这个活计……开了年听说有瘟疫,我就劝大哥,先不要进城了,缓缓再说。只是大哥说,父亲精神不济,未必能回得了传习所,想来家里又多了一人开支,还是早些去干活儿比较好,他说他身体壮实,不怕疫病。”

叶修接过了冯二媳妇端来的热茶,捏着那粗陶杯子,没说话。

冯二起身给喻文州递上了茶水:“家里就只有父亲喝惯了的铁观音,两位老板不要见怪。”

“不妨事。”喻文州摆摆手。

冯二坐下继续道:“我哥说他这一去为防给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带回瘟疫来,打算工休的时候也住城里。我答应了。可谁曾想,他去了没两天,父亲心绞痛犯了,我们去传习所……唉,总之门口的亲兵说传习所闭门谢客,叫我们回去……没奈何,我才去城里找了大哥。大哥还特地换了身干净衣服回来,谁会想到还是把疫病带回来了。大嫂和她一对儿女都得了病,大嫂是熬过来了,两个孩子还不会走路呢,本来就弱得很,一病,就没了……我媳妇没日没夜地照顾他们母子三个,也……累得滑胎了……”

冯二说到亲兵阻挡的时候,叶修和喻文州对看了一眼,然后双双皱起了眉头。喻文州听他说完,开口说了几句安慰的话,随后从口袋里拿了几个袁大头塞在冯二手里:“想来你们最近花钱的地方多。”

“……两个孩子是白将军送去火化的,火化后也给了我们些钱,够花了。”冯二将银钱推回给了喻文州,似有怨气,却哀而不发。

叶修明白,冯二一定觉得叶修他们攀附军阀权贵,不会体谅他的疾苦。

叶修和喻文州也没解释什么,只问能不能和冯老说几句。冯二应了一声,将站在门口的冯老扶了进来:“老爷子这两天都是这样,天天看着那个桶,一句话也不说。”

喻文州起身将冯老扶到椅子上,柔声安慰了几句。

冯老眼中无光,只自言自语:“是我的报应……是我的报应……是小柱子来索命了!”

叶修看着老人家涣散的眼神,魂魄抽离一般,不由地叹了口气:“冯老师父,不要胡思乱想,瘟疫来得凶猛,实在是防不胜防。师父还是要自己保重身体。”

喻文州也在一旁又安慰了几句,两人最终还是将那几个袁大头塞到了冯老师父手中。

离开那个破败的院落,老赵小声问叶修:“这位老师父还会回传习所吗?”

“恐怕……难。”叶修如实答道。

“这位师父很重要吗?我看大少爷这几天兼着两处的课,忙得焦头烂额的。”

叶修摇摇头:“昆戏讲究‘三小’,小生、小旦、小花脸,这小花脸就是丑角儿。你说冯老师父重不重要?更何况他还兼着净生的课业……算了,回去再说吧。”

 

三人回到别馆,各去洗了个热水澡,将一身衣裳从里到外地换了。

王姨不知何处打听来的偏方,在客厅里熏了几碗醋,说是能驱邪避毒。山西陈醋的酸苦味儿在屋子里来来回回。

那日午后传习所难得地休息了半日,无所事事的孩子们在不大的院子里嬉闹。

只有乔一帆独自在角落里练嗓子,唱的是一出《劈棺》。

包荣兴在一边劈了个叉,双手环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定在那里,在乔一帆需要“老苍头”搭戏的地方,就随口对上两句。

叶修换了衣服,从楼上走下来,就见这俩在角落里闷头练戏。笑着走了过去。

这一出《劈棺》叶修前几日才教给了一帆,一帆对于这样的正旦戏还有些犹疑,再加上这一折身段极多极繁复,所以他一直没有信心。

叶修远远地看了会儿,走上前去拍了拍包荣兴的肩,让他站起来好好搭戏。

包荣兴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没精打采地演了个老苍头。

一折演完,叶修拉着乔一帆细细说了一遍,乔一帆一一记在心里。

“一帆,你不大演这样的妇人,头一回便能演出七八分已属不易。咱们这行,没别的,唯手熟尔,多练练。”叶修最终安抚了乔一帆两句之后,才招手叫了包荣兴到一边去说话。

包荣兴犟头倔脑地跟着叶修进了边上的小屋里。叶修也不说话,等着他问。果然,包荣兴忍不住主动问道:“师父他是不是不会回咱们这儿了?”

“你为什么这么想?”

“一帆说师父受了这番打击应该是不会再跟着咱们传习所了,会触景生情。”

“哟,又学着了个成语。”叶修笑笑,伸手拍拍包荣兴的肩膀,“我没有开口问过冯师父,但据我推测,他不会回来了。”

“哦……”包荣兴挠挠头,他是个认死理的,照理说磕头认了师父,师父不赶他出师门,他得天涯海角地跟着师父,徒弟也是儿子啊。可是他心里有想要继续学戏,好不容易找着个肯好好教他戏的戏班子。

叶修大概猜到了他这不转弯的脑子在想什么,却不直说:“等瘟疫过去了,你们师兄弟都去看看冯老师父去。”

包荣兴挠挠头,似有想不明白的事情:“那咱们几个还回来么?”

叶修笑道:“你想不想回来?”

“那个……”包荣兴又挠头,太复杂的状况,他有点想不过来。

叶修最终道:“你们几个先跟着我学小花脸吧,等冯老师父身子好了,你们自己去问他吧。”

包荣兴的脸又皱了起来。

“说你傻你还真傻……”叶修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这家伙真是憨虽憨倒还有些良心,“你就安心学戏吧,你师父那儿我替你去说!”

包荣兴听罢,嘿嘿地笑了起来,傻笑了一会儿,又拍了下大腿说道:“师父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这么没心没肺的好像不大孝顺。”

“是,你最近收敛一点,那几个小花脸都比你小,你带着他们安分一点。”叶修只好给他派了个官儿当,好让他有些责任心。

“包在我身上!”

 

大约过了半个月,冯二过来跟叶修说他们一家子决定回江南了,虽然他们是逃难过来的,但想着那一亩三分地大约还在,即便不在,兄弟俩有把子力气可以租点地来种,关键是父兄大受打击都不愿在此多留。

叶修点头,心中叹道,即便故土不再,那里至少没有丧子之痛。

喻文州从抽屉里找了现大洋,塞在冯二手里。冯二坚决不收,说上回已经收过了,再收就太过分了。

这人虽然没读过书,但却是淳朴倔强,任凭两人舌灿莲花地劝了半日,仍是断不肯收,临行之时,抱了个拳,道声告辞,有缘他日再见。

 

宵禁结束后,冯老师父便带着全家南下回乡去了,甚至没来传习所正式道别,当叶修让包荣兴去瞧瞧他师父送点日用过去的时候,那院落早已空无一人了。

包荣兴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别馆,说了句,师父不要我了。叶修意外这家伙倒是尊师,便安慰他说,以后净丑班他是大师兄了,要担起职责。

 

之后,叶修和喻文州长谈了几回,都觉得这场疫病或许会促使韩家提前退出鲁地。

传习所愈发加紧排演那出戏,不分昼夜。

 

清明之后,叶修接韩文清手书,托他护送韩母北上求医。叶修看着信笺,点了支烟。

两日后,韩文明又来寻叶修,再次恳请他送韩老夫人去北平协和医院。韩文明言语中透露青城韩家家业维系艰难,此时他实在不便离开,唯有委托叶老板才能放心。叶修无法再推脱,无奈应下。韩文明临走时提及叶公旧友康先生在青城去世,虽晚年时他与叶公政见不合,几乎不相往来,但旧日情谊仍在,他的子女相托韩文明向叶公转达其父遗言。

叶修应了句,说一定带到。送走韩文明,叶修又点了支烟,叹了句:世道变了。

 

西历四月中旬,叶修陪着韩老夫人上了专列,去往北平。

叶修站在车厢交接处,打开了窗,蹙眉点烟,一支接一支。老赵虽欣喜于叶修能够返回北平,但他心中却不平静,叶修并非出于本意离开传习所,这根线如何切得断,更何况,若真的一刀切断了,他们大少爷多半也从内里被劈成两半了。

一行人才到北平,叶秋就亲自带着人来接。

叶公馆虽也是洋楼,却比不得韩公馆气派,即便如此,韩家家人可没人敢小觑了这位京城元老。叶母听说韩老夫人到了,立刻来迎,二人坐下叙话。

叶秋向叶修招招手,两人去了偏厅说话。

叶修才坐定,便点了烟,吊儿郎当地玩笑道:“我衣服都没换,就拉我说话,什么要紧的事情?”

“几月不见,兄长的太极拳打得越发好了。”叶秋也不客套了,“这回还要出去吗?”

叶修见他问得直白,便直言不讳:“是啊。”

“为什么?”

“留这儿我能干嘛?”叶修答得义正言辞,“北京城里只有西皮二黄,我这身家伙事儿要是失传了,也就失传了,怪可惜的。”

“你倒是清风雅韵了,外头天塌下来你不管?”

“我心中只有四个字:大义不失。”叶修吐了一个圆圆的烟圈,烟圈盘旋着扭曲着上升,渐渐散开,“你也别劝我了,这回就算是父母亲把我绑起来,我也得回去。”那头儿的事还没办完呢。

“我是劝不动你。”叶秋理了理身上的西装,看了眼叶修的破长袍,衣角还溜了几丝棉絮,“唉……兄长,先去换身衣服吧,免得母亲看了难受。”

叶修应言去换了一身周正的衣裳,虽然仍是长袍,到底是簇新锦缎的。

待叶母和韩老夫人说完了话,叶修才去给母亲磕了头。

叶母到底是心疼儿子的,虽然预先设想了无数责备之语,见到了叶修,也只是一声不响地流着眼泪。

“修儿啊,真的不能再走了!”泪水未干,叶母便说出这一句来,“今次不同往回……”

语有未竟。

叶修心里多少明白,当下不是太平盛世,覆巢之下无完卵,即便是曾经权倾朝野的叶家也未必能独善其身,更何况他远离父亲庇护,在父母眼里大抵与自寻死路无异。

叶修不忍撒谎,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明日我送韩老夫人去协和吧?”

叶母知道他不想回答,便顺着他所说:“你借住多时,理应你亲自送韩老夫人去。”

 

叶修从母亲房中告退,只听得外头老赵刻意大声地喊了一嗓子:“老爷,您回来啦!”

-未完待续,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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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9-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