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L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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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叶 民国AU】惊梦(14)

青年军阀韩文清 vs 昆曲名旦叶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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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提要:人生八苦

[锁寒窗]

 

韩文清从穆勒那里回来,并未直接回韩公馆,而变道去找了张新杰。

“将军怎么亲临寒舍?”张新杰放下手中的报纸,起身迎接。

“特来看看你。”韩文清随口答道。

张新杰腹诽,看我,我有何可看的?一边叫人去沏好茶来,亲自引了韩文清到书房中坐。张新杰的宅邸是西式的小洋楼,但书房仍是传统的中式书房,四书五经、古籍善本、笔墨纸砚,放在灰白色的西洋小楼里倒也别有雅趣。张新杰从下人手里接过茶盏,见韩文清站在那里也不坐下,也只好站着,端了茶递过去。

张新杰虽一眼看出这位将军的心思,却并不直切主题,只是顺着将军的话由随口闲话了几句,父母安好,身体健康,军务齐整,政务顺畅,气候寒冷,水利通畅,洋务困顿,内务尚可。

“将军,春节将至,堂会是否要筹备起来了。”张新杰见韩大将军如此利索果决的人此时支支吾吾闪闪烁烁,东拉西扯一大堆仍未说到正题,很是好笑,便将话题拉引向韩文清所想。

距离春节尚有时日。

“哦,是,你筹备起来吧。”韩文清却未会意。

张新杰心下叹道,朽木不可雕也,摇了摇头,说了声“是”,给韩文清的杯子里续了茶。

韩文清又喝了口茶,摇摇头,说:“明日将军备多少报来,以防年后开战。”

张新杰见他又说回了公事,不便再谈儿女情长,便取了案头文件一一应答。

如此这般,韩文清和张新杰便坐定了探讨公务,一直到夕阳西下。张新杰也没留他吃饭,送他到了门口,自己看看怀表,回去吃饭了。

韩文清笑笑,顶着数九寒风,钻进了车里,打道回府。

想问的一句没问,全缠在公务上了,韩文清无奈地甩甩头。

 

踏进屋内,老夫人急着问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穆勒大夫怎么说?”

“那小子身体无碍,只是小时候营养不良,估计长不高了。叶老板和喻老板应该在劝他不要改武生了吧。”

“可怜的孩子……不过也好,他的旦角扮相太好了,不做旦角也可惜。”老夫人起身道,“清儿,先吃饭吧。”

韩文清跟着老夫人进了餐厅,却有下人急急忙忙闯进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老夫人不悦。

那人低头回道:“老夫人,将军,是小人失礼。那个……在西边别馆的三姨太太,刚刚……刚刚……没了……”

韩文清脸色骤然变了,手里捏的银筷子脱力砸在桌上,发出闷响。

“什么叫没了?”老夫人追问。

“姨太太点了炭炉,晚上送饭的时候才发现……呃……人已经……不行了……”

“备车!”韩文清起身往外冲,又想起餐桌边的老夫人,“母亲,母亲腿脚不便,儿子去看看就好了。”

韩文清从来没有这样跟老夫人说过话,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到底是老夫人一手带大的,亲同生身母子,可是此刻韩文清一脸决绝,毫无回旋余地。

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说了句,路上小心,又让两人跟去服侍。

 

韩文清穿着单衣往外走,老夫人让人赶紧送了大衣去,而韩文清已经上了车,疾驰而去了。

不过半个钟头的车程,韩文清抵达了西边别馆,不大的二层小洋楼,上上下下门窗大开,几个下人不敢随便乱动,颔首等在门口,见韩文清下了车,战战兢兢地迎了过来。

“你们怎么伺候的?”韩文清怒气冲冲大步流星地走进去。

下人已经将三姨太和她的贴身丫头云儿两人的尸体分别安放在床上,韩文清走进三姨太的卧房,见她面色桃红,身体温热,仿佛尚在人世。

“娘,儿子来了。”韩文清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可惜呼吸已窒,脉息全无,斯人已去,并不能回答。

 

姨太太穿了身杜丽娘的戏服,红袄、软披、云肩、头上插着一套点翠二凤。伺候她的贴身丫头穿着常服,两人平躺在床上。

韩文清问了些详细,下人一一答了,他才知道,是姨太太故意支开了所有下人,留了自己和云儿二人在房中烧炭。二人坐在客厅,姨太太还点了一盒上好的鸦片膏,想来,死前并无痛苦。

韩文清让下人都出去,独自一人在房里站了许久,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穿堂而过的冷风发出呼啸声。

 

韩文清从别馆里走出来的时候,正遇见等在门口的张新杰。张新杰拿着他的军大衣,披到了他肩上:“将军,属下来安排姨太太的后事吧。”

“让云儿以义女的名义陪姨娘一起入土。”韩文清说道。

“是。”

韩文清步履维艰,张新杰想伸手扶他,却被他挡下:“替我多费心。”

“属下分内之事。”其实这事并非张新杰分内事,只是老夫人不让管家来料理这件事。韩文清明白,才会对张新杰道谢。

韩文清站直了身体,往外走去,寒风萧瑟,眼角酸涩。韩文清伸手揉了揉眼睛,从未想象过生母会如此离世,如此孤单悲凉。

韩文清是韩家长子,庶长子,戏子所生,那个女子因戏生痴,因爱生恨,得了癔症,久居别院。韩文清从小就被韩夫人接到身边,韩夫人虽有自己的孩子,仍视韩文清为家中嫡长子。幼时,韩文清从未发觉自己的不同,但随着时日变迁,他越接触真相,对生父就越憎恶,对生母就越同情。他也渐渐理解了为何父亲生前不喜欢昆戏,不让他听戏。

“将军……上车吧,外头冷。”司机低速开着车跟着韩文清,走出一刻钟,才低声问了句。

韩文清摆摆手,叫他先回去,不必跟着了。

司机哪敢离开,只好隔得更远些,一路缓缓跟着。

 

韩文清花了两个钟头走回了韩公馆。

一抬头,却看见穿着他那件旧大衣的叶修,站在公馆门外。

“怎么不进去?”韩文清上前问道,他走了一路一身寒气,可靠近了叶修,发现他身上更凉。

“没什么,你们副官不放心你,叫我来看看……”说出口,叶修觉得这个理由真是十分可笑,那个听了张新杰的解释,一路小跑过来,又在门口枯等一个时辰的仿佛不是自己一样。

韩文清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叹了口气:“今天家中有事不便请你进去,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看到你没事就好,你们副官说得好像韩大将军要去寻短见一样。”叶修又说着口不对心的话,说完了自己都觉得傻气,也叹了口气,“节哀。”再说不出别的了。

韩文清点点头道了声谢。

叶修转身便独自往回走,也没上车,韩文清交代两个亲兵护送,才转身进了公馆。

叶修回头看看灯火通明的韩公馆,转身继续往别馆走去。

韩文清回头看着黑暗里渐行渐远的影子,一声长叹。

 

 

[皂罗袍]

 

叶修回去的时候,戏班里的小孩都已经睡下,下人也都回了韩公馆,客厅里一片漆黑。

喻文州坐在客厅中间,在微弱的立灯下,拿着戏本翻看,见叶修走进来,起身叫了声:“叶师兄。”

叶修甩甩手:“你怎么还没睡?”

“总要有人给你留个门。”喻文州把手里的戏本放在了茶几上。

叶修走过去,拿了起来:“这个本子我看了,这戏比前一本还要演不得,现在没人敢排这出戏。”喻文州在戏里用魏晋混战,暗喻当下的军阀乱局,才子佳人近无,暗讽朝政忒多。

喻文州在逃难途中有感而发,也未想过这出戏能排出来,只笑笑:“路上无聊,写着玩罢了。”

叶修看看他:“文辞虽美,可当心招惹杀生之祸。”

喻文州虽是个书生意气的人,但更是个聪明人。他苦笑着地摇摇头,将戏文扔进了壁炉里,火苗瞬间将数万字付之一炬。

叶修也是个聪明人,并不是个迂腐的书生。他拍拍喻文州的肩膀:“上楼去休息吧。”

 

韩家的三姨太悄无声息地落葬了,韩文清将那所西别院大门紧锁,叫人定时洒扫,就是不肯卖了。老夫人只装作不知,任他处置。

 

元旦一过,距离春节也就只剩了一个月。

一日孙家班正在练戏,张新杰找了过来。

“叶老板,我来请叶老板、喻老板商量春节堂会事宜。”张新杰开门见山。

喻文州心里诧异,脸上却没声张。

叶修心下会意,只是点头道:“张副将,请坐。”

戏班算上叶修和喻文州拢共十二个人,其中还有一个一帆是司笛,能演的戏并不多。

“不错了,老早我们三个人一个戏班不也照样演?”叶修无所谓地耸耸肩,接过了张副将递来的卷烟,点头致谢。

喻文州叫人送了茶水过来,张副将接了茶杯,又道:“老夫人不好热闹,还是以文戏为主。”

叶修心道,老夫人是看他们戏班没人,想演热闹的应承戏,也演不起来吧,想着便道了声谢。

 

叶修稍留了留张新杰吃饭,张新杰还是那几句话,穿了军大衣便要走,站起身来的时候,张新杰站定了又道:“叶老板,老夫人这几日身体不适,说等身子舒坦了再请您和喻老板去坐坐。”

“多谢老夫人。”

“这里还缺什么尽管跟我说,将军近日公务繁忙,恐怕无暇他顾。”

“没什么缺的了。”叶修连忙客气了几句,然后礼貌地把人送了出去。

 

张新杰才刚出门,叶修便又斜倚在窗边抽烟。

喻文州皱皱眉头,捂住了鼻子:“你这烟越抽越凶了!”

叶修笑笑:“正好有新烟。”

喻文州见他心情不佳,便不再闲谈,商量起了堂会该如何筹备。

叶修笑笑:“戏码都是现成的,让他们都练练,能上场的就上吧。”

“琴挑、思凡、惊梦、乔醋、跪池、小宴,这几出,如何?”

“哟,还都是公子佳人。”

“武生、老生都缺,想连演个哪吒闹海都没人。”喻文州放下手里戏本,看了眼门外正在依依呀呀的孩子们,打开了窗户,“黄少天,你进来。”

“六师兄,叶师兄,怎么了?”黄少天满头大汗地跑进来。

“把汗擦干了再说话。”喻文州示意王姨去取条干毛巾来。

叶修抬头看看喻文州,总觉得他的气度举止不似从小在戏班里长大的,有股子公子哥的脾性。

“少天,前两天你叶师兄教你的《盗仙草》练得怎么样了?”喻文州问道。

“我给你们来一段?”黄少天两眼放光。

“哦,就在这儿来一段吧。”叶修抽烟嘴里清苦,伸手从点心盒子里拿了个两天前韩文清派人送来的茯苓饼,捏着直接往嘴里塞。

“得令!”黄少天笑笑。

喻文州喊来了其他师弟,让两个小武生演上鹿童鹤童,给黄少天配戏。

司鼓是个更小的孩子,还是小生兼任的司鼓,懵懵懂懂地抬了鼓,敲上了锣鼓点。

黄少天取了个拂尘,踩着碎步上场,

“悔端阳,误饮了雄黄酒,疼许郎受惊吓三魂走,将官人托付青妹手,上昆仑取仙草把夫君救。啊呀夫啊,若不能取得灵芝解祸忧,恩爱夫妻不到头。”

一套北曲,唱得板正腔圆,叶修微微点头,喻文州却是面无表情。

白娘子一路礼让,鹤童却是得道之人一心护仙草。白娘子不救许仙岂能返回,双手持剑与鹤童对打,随后单枪挑鹿童,最后一段“打出手”更是枪花纷飞,目不暇接。

黄少天一路全无差错,反倒是扮演鹿童的小子露了怯,花枪扔在了地上,黄少天想救场去接也没接着。

“好了,就到这儿吧,再扑腾下去,要把这房子拆了。”叶修伸了个懒腰,拦下了他们三个,“你们回去再把这段好好练练,让你们上堂会去!”

几个小孩嘻嘻笑笑,反而是黄少天此时装作稳重:“你们不要那么毛躁嘛,走走,我们去练功夫去!”

喻文州看着黄少天带着几个小师弟出了门,回头问叶修:“这就定了这段了?”

“这段好,正好让小猴子们上台跑跑龙套,免得都在这里长虫。”叶修又随手点了支烟,“少天改了行当也该上场去练练。哟,我身边没有六旦了,我的小春香叫哪个来演?”

“反正我演不了。”喻文州笑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叶修。

反倒是叶修胸有成竹:“不怕不怕,咱们人多势众,总能挑出来的!”

 

叶修转身叫了正在门口认真吹笛子的乔一帆进来。

乔一帆紧张地看着叶修,又回头看看喻文州,没说话。

叶修知道他腼腆:“一帆,你以前唱过旦角儿?”

“唱过,不过我师父……”

“不管你那师父。”叶修笑笑,“来来来,你师兄我今天练惊梦,你给配个春香。”

“啊?”乔一帆一脸茫然。

“是,又没让你上台,就这儿陪我练练。”叶修拖着乔一帆,“从皂罗袍起。”

“我来司笛吧。”喻文州见乔一帆脸红了,怕他怯场,赶紧给自己找了个差事。

“来来,别愣着了。”叶修站起身,掸了掸长袍,从茶几上拿了柄折扇。

“哦……是!”乔一帆放下了手里的笛子,站到了叶修身边。

 

一刻钟后,乔一帆低着头走到了院子里,几个人围了过去,问他是不是被叶师兄教训了。

又过了一刻钟,叶修和喻文州穿了外套走了出来,叫了另一个小孩:“小虎子,你明儿开始加紧练笛子,一个月后上堂会啊!”

 

 

[雁过声]

 

叶修的一通安排,把一心想要演小生的小虎子惹哭了,喻文州善后了老半天,才又去找他,念叨了几句。

“你确定让乔一帆学旦角?”

“黄少天不肯学,剩下那帮又没一个像样的。”叶修说得头头是道,“扮旦角,首先得长得俊俏不是?”

喻文州笑笑:“是是,有几个像叶师兄这样样貌不俗!”

“嘿,贫嘴!”

“可是,叶师兄。”喻文州在叶修的姓氏上着重读出。

叶修会意:“是是,戏班的安排以后还是由你定夺,我不该门一开就把话说了。”

“叶师兄,你知道我并非此意。”

“得得,天都黑了,叫他们都进来吃饭吧,别这样没日没夜的了。”叶修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润喉咙。

“一帆真是学旦角的材料?之前在他们王家班手里,怎么总说他不成器?”

“切切切,你还怕我看走眼啊?”叶修放下手里景泰蓝的三才杯,“这杯子真是难看。”

喻文州笑笑:“这杯子还是某位大将军特意送过来的呢……我只是怕一帆上了台会犯憷……”

“不怕,这一阵子拉他们出去到城里,卖艺!”叶修一脸的无所谓。

“卖艺?”喻文州只怕自己会错意。

“对啊,卖艺!”叶修又喝了口茶,“这茶不大好……”

喻文州笑笑,这位非出同门的师兄还真是特立独行:“怎么个卖艺法儿?”

“直接拉到街上,铺个毯子,清唱,卖把式。”叶修嬉笑道。

 

几日后,天气晴朗,叶修果然带着一众老小去了城里,在卖艺人聚集的地方扯了个摊子,让那帮小子轮番上场。虽说都是没出师的小子,但唱起来,练起来倒也像那么回事。昆戏虽然没落,但演了几场都是雅俗共赏的戏码,还算热闹。加之左右站了两个将军府的亲兵,倒是没人敢来捣乱砸场子,太太平平地演了一下午。

乔一帆带着那个小虎子一起司笛,本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不料,临走的时候,叶修向他一招手,说了句,你去演一段拷红,就是昨天教你的那个。

叶修亲自上场演了老旦,自然是气度非凡,围着的看热闹的都忍不住鼓起掌来。可乔一帆的红娘究竟只学了一晚上,磕磕巴巴小心翼翼,并不妥帖。

唱至一半,围观人众竟已散了一半。

收了摊,黄少天帮着喻文州数钱,数得笑到合不拢嘴。

喻文州看了他一眼,笑笑:“你刚才那段枪花耍得不成体统,晚些时候去找你叶师兄,重练。”

黄少天吐吐舌头:“六师兄,你又不会刀马旦……”

另一边,叶修拉着乔一帆上了雇来的马车,一行人往回赶。

“一天没吃东西了,回去吃碗热的去。”叶修整了整长袍,紧了紧领口,转头对乔一帆说道,“一帆,吃了饭继续。”

“哦……是……”乔一帆低着头,满是羞怯。

 

夜深时分,底楼的客厅里传来丝竹之声和着烂柯山的唱段。

叶修放下手里的笛子,皱了皱眉头:“这里重来,不要娇柔不要媚态,要有些泼辣……一帆,知道为什么教你《烂柯山》吗?”

“为什么……”乔一帆怯生生地问。

“为了让你把嗓子打开,唱六旦的确是小嗓,但一味用小嗓,显得特别羞怯,不大方。”叶修笑着说,他特地挑了一段身段和唱腔都夸张的唱段,还赶了所有人上二楼,给乔一帆开小灶。

此时,客厅里却多了一个人——韩文清不知何时进了屋来,坐在单人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他诧异地看着那个怯生生的小司笛正在被教授一段难度极高的旦角戏。

叶修瞥了他一眼,让王姨上茶,自己继续教学:“这段泼水是破格的,这段学好了,咱们再学其他。”

一帆又怯生生地看了眼坐在角落里的韩文清,开了嗓,唱了起来,虽没亮点,却也一字不差地唱完了。

叶修点点头,回头看看韩文清,笑道:“韩大将军既然来了,要么给这孩子讲讲人物?”

韩文清微微愣了愣,喝了口茶,放下景泰蓝三才碗,说道:“这段马前泼水,讲的是衣锦还乡的朱翁子和一身褴褛的前妻崔氏路上相遇,朱老爷令手下差役将水泼地,表示覆水难收,与崔氏恩断义绝之意。这段故事当是借用了他人的故事,巧为此戏所用。史上的朱翁子见其故妻,将其接回园中颐养,并无羞辱之事。”

“韩将军还真是言简意赅。”叶修笑笑,韩将军讲故事含真是没喻文州有趣,“总之,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一帆,崔氏是个有些傲气的妇人,被泼水羞辱,她当时气急交加,你这样冷冷淡淡觉得如何?来点儿泼辣劲儿啊!再来!”

韩文清静静地看着叶修循循善诱,半个钟头之后,韩文清终于明白叶修为什么挑了这个孩子改旦行,开了嗓之后,乔一帆竟将这段有“女花旦”之称的段子唱了下来,虽还少些气势,嗓音身段却已有了七八分了。

“今儿就到这儿吧。”叶修让乔一帆上楼睡觉,自己回头看看还笃定坐着的韩文清。

韩文清见乔一帆上了楼,才起身走了过来,往叶修这边走过来。

“刚才劳驾你说戏了!”叶修笑笑,眉眼生春。

韩文清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久不见。”

“是呀,好久不见。”叶修又笑笑,给韩文清的茶杯里续了水,“喝茶,你送来的。”

“这茶不好。”韩文清又喝了一口,“明日让他们送些更好的过来。”

“不用了,反正这栋楼里只有我和喻文州喝茶,小孩子都不喝茶。”

“那个黄少天也算小孩?”

“他还是小孩的心智。”想着这几日黄少天得知自己应当已是弱冠之年之后,天天装师兄的样子,叶修笑笑。

韩文清表情终于松懈了,微微笑笑:“今日见你,比前阵子住在韩公馆时,气色好多了。”

叶修又笑笑,却心道韩大将军的脸色还是不佳啊,转而又问:“孙大少爷的消息有了吗?”

“全无音信……”韩文清欲言又止,俊眉紧蹙。

叶修忽然觉得凶多吉少,连日来沉浸于昆曲的好心情,忽地破碎了。

韩文清本想安慰几句,无奈口拙,只说了句:“我会把孙兄救出来的。”

叶修抬头看看他,拿着那个被他称为难看的景泰蓝三才杯,喝了口已经泡淡了的茶水,看韩文清脸色不好,没好好休息的样子,便道:“韩将军,天色不早了,请将军早些回府休息吧。”

“嗯,我先回去了。”韩文清揉揉眉心,头痛欲裂,便起身要走。离开别馆前,韩文清看到客厅里的五斗橱上放着个精雕细琢的木盒子,他知道,那里面是那套头面。

见韩文清在看那个盒子,叶修笑笑:“我不会再退给你了,送来还去的多矫情。刚刚拿出来擦拭,还没放回去呢。”

 

送了韩文清出门,叶修返回屋内,看了眼五斗橱上的盒子,伸手取了下来,抱着上了楼。

喻文州站在旋梯的顶端看着他,只说了句:“又没能还给他?”

叶修笑着摇摇头:“不提也罢,早些歇吧!”

喻文州转而又道:“那个一帆,是个好苗子,你果然眼光独到。”

“之前没听他唱过,倒是上个月的时候他在院子里一个人,偷偷地唱了段皂罗袍,我觉着有点儿意思,就上心了。”叶修笑笑,递了支卷烟。

“怎么最近没见你抽烟斗?”

“烟斗我让人寄给张佳乐了,孙大少爷的东西。”

“孙大少爷的东西你寄给师兄……”喻文州笑笑,接过了叶修的烟,点了起来,“这是要我把嗓子也熬坏了?”

“死不了。”叶修擦燃了洋火,给喻文州点上烟。

喻文州并未拒绝,将卷烟塞进了嘴里,吞云吐雾。叶修见他不似第一次抽烟,迷惑地看着他,喻文州又耸耸肩,意思是为何盯着我看。

叶修伸手拍拍喻文州的肩膀:“小喻啊,你还真是……算了,抽完烟早点休息吧,明儿让这帮小猴子都收收骨头!”

“天天胡吃海喝,一个个还瘦得像猴子似的!”喻文州吐了个烟圈,笑笑。

叶修也笑,又恍然大悟地说了句:“那小司笛还不成个样子,实在不行还要去外头找。”

“那孩子还小呢,还没定性。”喻文州找了个烟灰缸,掐灭了卷烟。

“实在不行,我亲自司笛。”叶修也掐了烟,抱着那套头面往回走,低声絮语道,“这套头面,怕是还不回去了。”

-未完待续,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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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