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叶 民国AU】惊梦(1)
民国军阀韩文清 vs 昆曲名旦叶不修
我又开新坑了，这次是民国AU。
或许有双花粗线，这是我第一次没拉完提纲就先下手了，写到哪儿算哪儿不是好习惯。
文章中大量出现昆曲唱段描写，我都不做详解了，如有需要，度娘还是挺伟大的……
以下正文：
梦中之情，何必非真？
[天净沙]
酴醾压架，天气微热。
韩文清接到孙哲平来信，邀他南下为祖父——江南大军阀孙大帅做寿。孙韩两家颇有渊源，韩文清还认了孙大帅长子为义父，要叫孙大帅一声祖父，本不应推脱，只是手上有些棘手的事情，缠得脱不开身。韩文清打算派人抬了礼物去江南了事，可听来送信的小六说孙府要摆三天的昆曲堂会，又动了亲自跑一趟的心思。孙府养了个昆曲家班，而韩文清好听昆戏，现今京剧势起，昆剧式微，已经很久没能听到一曲水磨腔了。戏瘾难耐的韩文清最终还是安排了手头的事，启程赶往江南。
韩文清没选择坐火车，而是一路汽车颠簸，耗费了几日抵达孙府。
“文清贤兄，你怎么才来？”孙哲平听说韩文清到了，立刻从园子里直接迎了出来。
“有劳贤弟亲迎！”韩文清虽和他相熟，客套话还是说了句。
“老兄，别装斯文了！快进来，怎么今天才到？送信的小六早几天就回来了！”
“祖父六十大寿，难道我还空着手来不成？东西有些多，坐火车太嚣张。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没心没肺？”
孙哲平虽然大大咧咧，人情世故还是懂的，只道：“文清兄不必客气，都是自家兄弟哪还在乎这些礼数？今天的堂会已经开始了，等看完了戏再慢慢叙旧！”
“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听戏了，以前总说昆戏闷得慌，避之不及啊！”韩文清哼了一声。
“老兄，到我这儿来别板着脸啊！”孙哲平看韩文清开个玩笑都是一脸严肃，赶紧打趣，转而又道，“我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我就跟着凑个热闹，看看上山下海的戏……文清兄，快脱了军装吧，南方可不比你那里凉快！”
韩文清点点头，示意后面下人把寿礼抬进孙府内。
孙哲平瞟了一眼：“一看就是你那副将的手笔，如此齐整！”
韩文清又点点头。
两人移步到了孙府院内。戏就在花园里演，并没特地搭台，只就着花园本来的样子演了起来，爷们坐在假山对面的空地上，女眷坐在院中小楼的二楼避嫌。戏园和看台隔着条小河，溪水声、丝竹声、水墨调，十分雅致。此刻对岸演得正是游园惊梦。
韩文清刚进园子，便听见有清脆的念白传来。
抬眼一看，台上是个面生的闺门旦，身着一袭翠绿水衣，一举手一投足，尽是风情，一段前腔一曲懒画眉，全是蜜意。不知不觉中，韩文清驻足听曲，全然忘了前面引路的孙哲平。
“老兄，今儿又不拆戏台子，你急什么？”孙哲平说着，便伸手把韩文清拉到座位上，“看你醍醐灌顶的样子，且坐着看会儿戏吧。我去看看祖父午觉歇好了没，过会儿我带你去说说话，他老人家可是念叨了好几日，说文清孙儿怎么还不来！”
韩文清随口“嗯”了一声，眼神却是再也不肯离开台上人。
水边闺门旦一颦一笑，一步一式，寻梦于花园深处，感于春光洋溢，叹于春心荡漾，那一咏一叹之中，这整个园子都仿佛桃花满园春意闹了！
“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梅天，守的个梅根相见。”唱至这几句之时，更是眼含泪水，凄楚哀怨，我心犹怜。
在座之人无一不屏气凝神，双眼入定，随着丽娘的情绪起伏哭哭笑笑，痴迷不已！
一折终了，台上丽娘欠身道万福谢礼，韩文清竟嗖地站了起来鼓掌，而后又尴尬地坐了下来。
楼上的孙府太太小姐们都拿手帕掩了嘴笑。
韩文清抬头看了看隔着九曲桥的“她”，竟也在捂嘴偷笑，更是窘迫，慌忙地喝了口茶。
台上之人款款施礼，然后从假山洞口挂着“出将”二字处退至后台。
直到寻不得芳踪，韩文清的眼神才从戏台上游离下来。
“怎样，新来的正旦！我们孙家班的各个都比得上京城的角儿。”哲平回来后，又跟宾客寒暄了一圈，才回到韩文清身边，刚坐定就看见韩文清傻乎乎站起来鼓掌的样子，赶紧像是献宝一样地介绍了一下台上之人。
“这人看着不像你们家班养大的。”台上那人年纪看上去不小，韩文清想来这人也不似他们家养的小伶。
“其他班上请来的。”
孙家的家班戒律严明，极少会从其他戏班挖角儿过来，韩文清点头，想必的确是名旦。“哦哦。”韩文清随口应了声。
“来来，跟小弟走走去！”孙哲平拉着韩文清就往九曲桥那头走。
“何去？”韩文清不解。
“随我到后台去见见杜丽娘。你刚才不是盯着人家眼睛都直了？”
“何来此说？”韩文清是个再古板不过的人，被这样一调侃，脸都红了。
“无妨无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孙哲平不是韩文清手下的兵，见他面色不善也不怕他，又伸手拉起韩文清，绕到假山后面，窜入后台。
“是男旦吧？”韩文清不善玩笑，每句话都当真了听。
两人转入后台，孙哲平指着一个刚刚卸了妆的男子说道：“这就是台上的杜丽娘！”
说着，向着他走了过去，然后从后背抱了上去：“叶修！今天的戏唱得好极了！看得我都快哭了！”
“你别甜言蜜语地哄骗于我！”那个“杜丽娘”原叫叶修，他拿着台上的女子口气对哲平玩笑着。
“啊，对了，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这位是从北方来的韩文清，韩少将！”
韩文清下意识地抱了拳，又发现有些不合时宜，缩了回来。
“韩将军！”叶修笑笑，素颜的他已全无台上的柔媚，却是另一段风骚。
“啊，你们俩差不多了啊，别眉目传情了，我会吃醋！”孙哲平在一边不知所谓地撒娇，韩文清只觉得一身鸡皮疙瘩，狠狠瞪了他一眼。而一旁的叶修却笑得见牙不见眼。
叶修眼神缱绻，上下打量韩将军。韩文清站在那里陡生不安，手足无措。然后回头看看孙哲平笑道：“还是个面皮薄的。”
此时，一个小厮探头进来：“少爷，太老爷刚刚醒了，说要您过去给他点写武行的戏给他老人家看呢！”
孙哲平点点头，转身拉韩文清出去。
未及掀开门帘，孙哲平猛然转头对里面的人说道：“晚餐的时候我们一起，文清老弟带了洋酒过来，咱们尝尝鲜！”
说完孙哲平大步流星往外走，一边扯着嗓子对小厮道：“你们不会点武戏啊？非要我去！反正佳乐不在，让那几个武生、刀马旦轮流演几个折子戏，别空着场子就行！”
韩文清跟着孙哲平出去，拜见了老将军，将礼单奉上，寒暄几句。
单论打仗，孙老爷子很是欣赏韩文清，反常说他自己孙子花招太多不如韩文清，甚至还因此认了韩文清当干孙儿。这回老爷子时隔三年才见到韩文清很是高兴：“既然文清大老远地来一趟，就在这里多住几日吧！堂会还有两天，尽管点些你爱看的戏文！”
“多谢祖父！”韩文清回道。
“来来来，坐我身边，一起看戏！”老爷子笑得满脸褶皱，拉着韩文清一起坐。
盛情难却，韩文清只好理了理军装，乖乖地坐到老人家身边。
老将军好热闹，此刻台上文戏全无，净是锣鼓喧嚣的武戏。韩文清虽是武将，却独爱文戏，这会儿根本什么都没看进去。
只有刚才那个杜丽娘还魂牵梦萦地盘绕心头不去，水中倒影惊起微澜，挠得心痒痒。
[滚绣球]
叶修还未卸完妆，就见孙哲平带了个一身武将气息的青年将军过来。那将军穿了一身灰色的军装，干净的短发，挺拔的身段，英气的长相，只是一脸肃穆，吓人兮兮。叶修如是想，笑笑。
在台上的时候叶修便注意到了这人，看上去虽凶悍，却莫名憨实，盯着台上，两眼入定，一脸专注。
孙哲平和那青年将军到后台说了几句闲话，便匆匆走了，叶修只来得及打趣两句，便见二人说笑着走了出去，然后继续卸妆。
“叶师弟，师傅对你今天的戏赞不绝口！师父还真是天天不表扬你几句就难受，哪像我，动不动就屁股开花！”魏琛一脸郁闷地叹息道，然后坐下卸妆。
“舞台上你是岳武穆，下了台就是一条虫！”叶修趁机逗他。
“是是是，只有你台上台下都是大小姐！”魏琛也嘴不饶人。
叶修顺手拿起胭脂盒就往他脸上砸去。
“谋杀亲夫啦！”台上魏琛的确和叶修演了不少夫妻，魏琛武生出身，身手还算敏捷，一手接住了胭脂盒，“别浪费了上好的胭脂……”
“瞧你那抠门样儿！”
“那是，命贱福薄，每月的例钱还不够我吃顿老酒的呢！”魏琛起身把盒子放回了叶修桌上，“大少爷送给你的景泰蓝的盒子，你就这样当作行凶暗器来砸我……真是暴殄天物！”
“什么时候如此惜物了？”叶修伸手拿回盒子，随手又放回了桌子上，“热死了，你去弄些解暑的东西来吧？”
“我是大师兄！”魏琛吼了一句。
“酸梅汤就不错啊！”果真是夏天，应该喝些解暑的才舒服！
“好了好了，我去厨房里讨一碗过来！”魏琛胡乱地抹掉了脸上的花脸，往外走去。
“要大大一碗！最好能放些碎冰！如果有云片糕也顺带弄些来，水晶糕也不错，说着说着饿了……”叶修继续追加要求，回头的时候，魏琛那个家伙已经不见了踪影，话还没说完吶！
天气燥热，热得心头烦躁，叶修趴在梳妆台上，不知不觉竟然入梦。
梦境里鼓点起，台上，演的竟是一出京戏。
念白和唱词一句也听不清，只是台上之人匆匆忙忙往往返返，出将入相奔波苦，好不热闹！可这燥热的天气，行头下一个个都大汗淋漓，花了妆容。
戏台边上的宝塔松枝繁叶茂，犹如一柄翠盖，知了声声叫着夏，叶修站在台下，想看清台上那人的容貌，可不论怎样用心，依然看不见台上的容颜，只有夏日微风拂过，松枝摇曳的影子闪过。
忽地，台上竟空无一人，叶修却站在空荡荡的戏台之上。
深梦不醒。
“叶师兄，你要的酸梅汤，我从厨子那儿要了些碎冰来！”
叶修一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魏琛，却是许久不见的喻文州。叶修接过碗来，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戏文写完了，给师父他老人家看看，也给师父请个安！”喻文州笑笑。
“不给你倒霉师兄请个安？”
“谁是倒霉师兄？我是大师兄，大师兄！”魏琛一边掀起帘子往里走，一边急吼吼地喊道，“我一口还没喝上全给了你，你还揶揄我！文州啊，不和他说话了，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不知魏琛要献什么宝，拉着文州便不见了，留下叶修一个人继续喝酸梅汤。
一个个都不安生！叶修腹诽。
叶修猛地喝了一大碗冰镇酸梅汤，却还是热得心烦气躁，坐在窗台边无聊，随手从果盒里拿了甜点心往嘴里塞，甜得发腻……
-未完待续-
